我娘亲说
寿宴的主角落座，早就准备好的宫人们也按照顺序传了菜，这席面是李薇花了心思的，每家桌面上都有几道不同但适应主人口味的菜肴
眼见着桌子上摆满了见过没见过的菜，上官沁果断的抛弃啃了大半的桃子，在爹爹怀里坐的端正，对浇了酱汁色泽诱人的糖醋里脊十分的感兴趣
丹川宫的饭菜大多是就着上官婧和沁宝的口味来的，上官婧向来是无辣不欢，生了孩子之后也没有限制她的饮食，女儿是她喂大的，也不像别的小孩子一样半点粘不得辣，自从沁宝断了奶顿顿都要吃东西开始，宫里的厨子也会尝试着做些微微辣的甜菜，但改过几次都不是尹岐记忆里的味道
“我喂她吃，你快点尝尝吧，这么久没吃上你的大甜菜了，等下凉了不好吃了”
上官婧把女儿接过来，沁宝嘴里还嚼着没咽下去的里脊，也就不着急喂她，反而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尹岐吃了一大口的里脊肉满足的手舞足蹈的样子
“丢不丢人？在丹川我姐姐不给你吃肉吗，一个两个都吃成这样，这甜呼呼能有这么好吃嘛？”
手指刮过沁宝的鼻尖，上官婧说不出是小孩子喜甜还是血脉相连的羁绊，父女俩的嘴角挂着酱汁兴奋的样子如出一辙，明明是女儿第一次吃到的味道不见她有半点陌生的意思，原来自己真的生了一个既像尹岐又像上官婧的孩子
尹岐转头看着上官婧低头照顾女儿吃饭的侧脸，感觉她整个人都像在发着光，漂亮的不像话
从火红的辣椒里挑了块骨茬最少的鸡丁，用手接着送到上官婧嘴边，她正哄着沁宝吃下一根完整的油麦菜，张嘴叼住鸡丁时还用眼神示意他
你多吃点，我看着沁宝不跟你抢
宴席过半，给小孩子们准备的蛋羹也上了，热气腾腾撒着糖粉的蛋羹吸引走了孩子的注意力，老六老七家都是乳母带着孩子退到席末去吃，没有玩伴之后沁宝也安静的坐下来，自己拿着勺子慢慢舀
“小沁宝，到祖父这儿来”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新川近十年世子添了不少，独独没有谁家生了女儿的，大少主家女儿都已经出嫁了，二少主留下的几个庶女也已经及笄，郝葭生的长乐更是不与新川宫走动，老川主膝下孙子倒是不少，但物以稀为贵，越是没有孙女越是想要个孙女，收到丹川报喜的书信时高兴的饭都多吃了一碗，逢人便要炫耀一番
“丹川的郡主给孤生了个小孙女，等小孙女长大些，满了三岁就带回来给孤看，现在不行，小孩子太小禁不起折腾…”
“这个老五呀，小时候还好，长大之后没什么让孤顺心的，这么些个少主里就他一个，娶了媳妇儿还能气跑了的，但是老五有福气呀，这么些个少主里就他给孤生了个孙女，等他回来孤便恢复他的身份，还住拙园，不行，拙园是不是太远了，那就让他住少主宫苑…”
这会儿小孙女就坐在下面，老川主倒是扭捏了，看了好久才叫出口
上官沁是记得刚刚命令开饭的老爷爷的，爹爹娘亲都不拦着，怀里捧着吃到一半的蛋羹就往上爬，爬到一半被梁总管抱到新川主面前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祖父，我叫上官沁，今天两岁半啦”
这大概是新川主这辈子过的最满足的生辰，小的时候想要长大摆脱庶出的枷锁，长大了又想要权势，做了川主忙着算计身边的每一个人，老了又要防着被人算计，病着的这些年反倒是最安心的几年，如今的家宴上，怀里抱着心心念念的小孙女，身侧是几位陪伴了半生的夫人，儿子们各司其职皆有自己擅长的领域，老六尹峥已经可见贤主之能，李薇和其他的夫人们都已经是如今新的女子典范，孙辈们也都勤奋好学
说遗憾嘛，也有，却也满足于现状
“祖父你为什么坐在这么高的地方，喝酒都没有人和你碰杯，你别哭，沁宝和你碰”
稚童手里的汤匙敲了敲老者的酒杯，瓷器碰撞间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后者擦了擦眼角的泪光，抱着小姑娘让她坐到自己的膝头
“祖父你别难过，伯伯们坏才不陪你玩的，以后沁宝陪你玩”
小姑娘活泼好动，哪会老老实实的坐着，抓着老川主的衣袖就开始往上爬，把叱诧风云几十年的祖父吓到一动不敢动
直到沁宝转过身来站稳，抱住他的脖子，老川主才松了口气
“在丹川的时候，也没有人陪我姨母玩的，司徒姨姨她们都板着脸，都是沁宝陪姨母玩，以后沁宝也来陪祖父玩，但是祖父午睡太久啦”
“祖父你起来的时候外面天都要黑啦，以后沁宝每天都要饿着肚子等祖父起床嘛？”
“我想回丹川了…我想我姨母…可是爹爹不想我们回去，我都猜到啦”
“娘亲说新川是爹爹的家，爹爹的娘亲也在等爹爹回家，爹爹一定是想回家了才不想我想姨母的，爹爹每次要我听他话的时候就会好多话”
“我爹爹好吵的，但是我和娘亲，都好喜欢爹爹”
“但是不能给爹爹知道的，娘亲说给爹爹知道了他就会…会…持宠而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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